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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关着窗的屋里还黑乎乎的,李存义睁开眼睛,喊了几声拿茶来。可半天也没有人应,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家里的仆役奴婢大半都被遣散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只得自己起身,走到一边的桌上拿起茶壶,里面是空的。放下茶壶,他坐回床上。若是以往这个时候,他一醒来,就会有在房里值夜的丫头替他拿茶。茶还会是热的,哪怕是半夜醒来,也一样会有热茶侯着。

    早上起来,连衣服也不用自己穿,自然有丫头帮他穿。甚至有时他如果兴致来了,他还会把年青好看的丫头叫到自己床上过夜。以前府里的丫头很多,他院里的丫头更全是年青漂亮的,那么些个大丫头小丫头,一等二等三等四等丫环们,几乎就没有不被他玩弄过的。

    有些伺弄的好的,一高兴他赏个几两银子或者给一两件首饰。偶尔也会抬举一两个丫头做了侍妾,但多数丫头只要升她们一等,四等升三等,三等升二等,她们就极满足了。有些玩腻了看厌了,他就干脆打发放到外院去,或者干脆许配给家里的男仆,多是许给家生子。偶尔有些,干脆就让人牙子带出去发卖。

    想想那时,何等快活。

    可是再看看现在,李松长叹一声。

    自己动手穿了衣服,胡乱的拢好头发,戴了冠帽,他把床上帐子推到一边,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朦胧的早晨,东方微红,风吹动着院里的树梢。

    他打量了一眼这个缺少人气的院子,又是一声长叹。就连这个空荡荡的院子他也住不了几天了。马上,这个院子就将是公产了。

    不过他又暗自庆幸,虽然奴仆没了。院子也要没了,起码他还能留在北京城。不必去那万里之外的什么在朝鲜租界耽罗岛或者在日本的租界对马岛平户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存义过去是贵族子弟,他的父亲李国臣是大明第三代武清侯李铭诚的儿子。第四代武清侯李国瑞是他叔父,第五代武清候李存善是他的堂弟。

    他父亲李国臣是崇祯的曾祖母孝定太后哥哥的孙子,第一代武清侯是李伟,李伟的女儿是明神宗万历皇帝的生母,明穆宗隆庆皇帝的贵妃。万历登基后封生母李氏为太后,封外祖父李伟为武清伯,后来晋封为侯。

    传到崇祯时已经五代。

    不过李存义的父亲李国臣曾经和兄弟李国瑞争过产。因为李国瑞继承了侯爵,成为第四代武清侯,李存义的父亲李国臣没有争过李国瑞。

    争家产失败后,李国臣曾经一气之下,向当时正缺钱的崇祯告发,说自己父亲有遗产四十万两,其中有一半指明是给他的。现在他愿意把这一半捐献给朝廷。

    此举无疑就是报复李国瑞,既然你不给我,那我直接给朝廷,谁也别想得。

    当时崇祯正为军饷的事情焦头烂额。听说李国臣愿意捐献二十万两给朝廷,当然很高兴。马上给李国瑞下旨,结果李国瑞是个只进不出的主。

    李国瑞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为了抵制皇帝的旨意,他不仅到处哭穷,还拆毁房屋,把家中的家具拿到京城大街上出售以示清贫。

    这个举动让崇祯十分没有面子,便下旨削夺了李国瑞的侯爵,结果李国瑞在狱中惊惧而死,皇亲国戚们趁机造谣,说什么定皇太后己化身为九莲菩萨,对崇祯刻薄对待外戚的做法十分生气。诸位皇子将会夭折,第一个就是皇五子。

    不久。皇五子朱慈焕果然死去,崇祯十分恐惧。立即封李国瑞七岁的儿子李存善为武清侯,并将李家己经交纳的钱物返还。

    这件事情就如同一场闹剧。

    最后皇帝丢了面子,李国瑞丢了命,但对李国臣来说,也没什么好结果。皇帝恼怒事情因他而起,侯府恨他向皇帝告状,结果李国臣以后便跟侯府断绝来往。

    不过也好在如此。

    当侯府参与了周延儒、陈新甲等人的谋反时,李国臣父子却因与侯府断绝往来,因此没有被联络参与。

    当刘侨等人杀周延儒陈新甲,粉碎他们的计划,并迎刘钧入京称帝后,那些官员勋戚之家都遭到新皇清算。

    参与的被削爵夺官,抄没家产,连旁系也被追究,通通被流放到了海外。

    之后的追缴欠税,清理侵占田产,清理纳献,征收契税等,这些勋戚官绅之家受到的打击最重。

    李孝义家也一样被清算,可好在都知道他们与武清侯府的关系,也知道他们确实没参与进去,因此最后结局好的多。

    李国臣也被流放了,家里的财产多数被抄没了。

    不过李存义是李国臣的庶子,还是个外室子,因此最后李存义免于被流放,属于他名下的那份财产,也只是在追缴欠税以及清理占田、纳献后,再征收了契税后,就算是过关了。

    李存义成功留在了北京。

    他名下原来拥有的产业不少,田庄宅院商铺都有,加起来价值也有不下十万。

    但现在,被清算后,家财已经差不多散尽了。

    尤其是那笔补缴欠税和换契税,不但把他银行里的一点存银都花光了,最后他还被迫把田地卖了不少。

    现在他名下还有一个田庄,但加起来不过百余亩。铺子也还有几间,不过京里的大宅和西山与昌平的别墅都是他父亲李国臣名下的。

    原来家里那成群的奴仆家丁,也该遣散的就遣散了。

    就在几天前,皇帝又下了道诏书,说什么废除贱籍,禁止卖身为奴,也禁止奴隶买卖。

    李存义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帝要下这样的诏书,娼妓就是娼妓。难道以后他们也能跟人平起平坐了?还有这个废奴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废除的。

    不明白归不明白,皇帝的旨意还是要遵守的。

    再说家里现在虽还有些产业。可现银基本上都没了,养不起那么多人了。打发了那些人。这宅子也卖了,李存义在外城买了一栋三进的宅院。在别人看来,这是大宅子了,可在李存义看来,这只能算是勉强居住的地方。

    从内城搬到外城,本就是不得已,何况还从豪宅换成了三进的小宅院。

    不过没办法,不卖宅子就交不清税。

    最可恨的是。卖宅子和田产的时候,虽然不用交契税。可买这座宅子的时候,他还是交了一笔契税,按税法契税是由买方纳税。

    出门,只有一个老家人站在那里打扫着院子。

    李存义路过时,大声的对他道,“不用扫了,反正过几天这就是别人的了,再也不是我们的了。”

    老家人停下来,等他过去。又开始扫了起来。

    站在门口,李存义又是一声叹息。

    家里的马车也卖了,车夫也打发了。他对自己说,这段时间得低调。况且,如今家里有马车还得上牌,得交车船税。

    出门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是大街。那里有一个新立的木牌,牌子前早立着一群人,他也跟着站在那里。

    “卖报,卖报,今日头条。潼关大捷,征西将军郑芝龙夺取潼关。已经进军关中喽。”

    看着报童卖力的在叫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报纸。李存义向他招了一下手。

    “给我来一份京都时报。”

    他掏出一个铜元,这是新式的铜币,和银元相似,没有铜钱中间的圆孔。正面也写着面额,半分。

    如今已经不流通孔方铜钱,那些铜钱私铸多,厚薄不一,掺假多。

    现在统一使用的是银元券和银元,也有好几种辅币,比如银元里除了一元的,还有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两分一分,银元外还有铜元,铜元只有一种,就是这种面额半分的。

    一块银元合十角,一角十分,一分相当于两个半分铜元。一块一元银币,相当于两百个半分的铜元。

    当然,银币上,也还有金币,一块金币当十块银币,面额则是一块两块五块十块还有二十、五十和一百块的。不过这样的大额金币,一般人是用不起的,也不会用在普通的购物交易中。

    如今物价比之前明之时要高一些,不过一份报纸也基本上就是一个半分铜元。若是跟以前的银两铜钱折算,一个半分铜元,大约值五六个金背铜钱的样子。

    递过铜元的时候,李存义不由的想,这新朝敛财的手段还真厉害,就这么一小个铜币,比过去的铜钱重不到哪去,可却一个能当五六个金背钱使,若是过去的一些私钱,都能一个当十个了。

    一阵钉铃铃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共马车来了。”

    “是几路啊。”

    “这是五路公共马车,马车前面有五字牌。”

    李存义听到是自己要坐的五路公共马车,连忙把报纸夹到腋下,也开始跟着人往前面挤。这段时间,京城的道路变好了许多,路边的公共厕所也多了,路灯也多了,不过最让人称道议论的还是北京内外城里多了好多公共马车。

    公共马车都是双层,每层都能坐二十个人,最为独特的是,这种马车居然只要两匹健壮的挽马就可以了。

    因为这些马车都是在轨道上运行,马只是牵引,车就能很轻易的运行,节省了很多畜力。

    不过这种马车只在京师跑,因为轨道也只在京师主要的街道铺设,因为有轨道,因此这些马车都是固定的路线,根据不同的轨道路线,如今京师分为九条路线,每条路线的马车分别称为一号车二号车等。

    每条线路都有不少马车同时运输,几乎每隔一会,就会有一趟马车。要坐车的乘客只需要在大街边的公共马车站牌前等候就行了。

    李存义排着队上了马车,他喜欢坐在上层,马车的上层也有顶蓬,不过两边都只有四尺高的挡板,还有很大一块空间,坐在车上,不怕雨也不怕闷,只不过无法完全挡住风沙。

    但坐在车上,尤其坐在上层,却与过去坐马车和轿子完全不同的体验。

    马车上有一名乘警,既是收票的,也是维持秩序。

    当乘警走到他面前时,他直接掏出了一张纸片,那是京师公共马车的月票。有了这个,就不用再每次坐马车都买票了,一张月票五角银元,能坐一个月不限次。算下来相当便宜,而如果没月票每次则收起步半分银元,如果从起始站坐到尾站,则要一分。

    但算起来,也是极为方便和便宜的。

    要是雇轿子或雇马车,可比这贵十倍不止。因此现在许多百姓,如果出门远些,便都愿意坐这公共马车。省时间还便宜,李存义坐了两回后,便果断的办了一张月票。

    不过现在公共马车乘坐的客人都是男人,还没有女人坐车的,虽然马车不禁女乘客,但没有几个女人愿意跟一群大老爷们挤一辆车上。

    片刻后,乘警已经卖完票检查好,对着前面的车夫拍了拍车厢板,“走喽!”

    车夫一挥鞭子,铃铛又叮叮铛的响了起来,车开始驶起来,在轨道上运行的马车很平稳,李存义收回向外打量的目光,把报纸拿到手中摊开,开始阅读起来。

    坐在公共马车的二层靠边的位置,然后一边坐车一边读报,真是种很惬意的享受。坐马车的人什么都有,三教九流,不过他发现,坐车最多的人群还是吏员、商人们,他们都有钱,不在意车票,但他们也不是很有钱,雇车雇轿还是不如这个实惠的。

    最重要是,如今公共马车多,线路齐,坐着最方便。

    他一边看着报纸,听着旁边这些乘客天南地北的聊着天,却从不去掺和。

    “广安门,到了啊。有没有广安门下车的乘客,广安门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乘警开始大声的叫道,李存义收起报纸,看到街边站牌下已经站着七八个人在等着了。

    “排队上车,前门上,后门下,不要乱了秩序啊。大家注意保管自己的物品,谨防偷窃。”

    李存义的目的地就是广安门,他在这里有一家铺子。收好报纸,他站起声,说了声,“借道!”往车后厢楼梯口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