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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管家在房外不停的敲门,“大人,大人。”

    吴甡被侍妾推醒,“大人,管家在叫您。”吴甡摇晃了下脑袋,感觉一阵头疼,都已经是四月天了,可天气还是乍暖还寒的,昨晚上他在书房呆到半夜,结果现在醒来就感觉头疼不已。

    “出什么事了?”他嗡着鼻音喊道。

    “大人,宫里来人,说是陛下宣您立即觐见。”

    吴甡突然一惊,连忙坐起,被子滑落,冷风吹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喷嚏。他衣服也顾不得穿,直接赤脚跑去开门,身后的侍妾连忙把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夜半子时三刻!”

    这个时候宫中来召,究竟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都等不及天亮?“宫中来人呢?”

    “在客厅侯着。”

    “让他等我下,我穿上衣服就来。”吴甡摇晃了下沉重的头,回到屋里,冲着侍妾道,“快给我穿衣。”

    侍妾不太情愿的爬起来,给他换上了官袍,又为他把头发梳好。穿好袜子,急忙忙套上靴子,他扯过一件大氅披上就出了房门。

    客厅里,一名太监早已经等候多时。

    吴甡一见,大惊失色,来人居然是宫中第一太监王承恩。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来不及多说了,首辅快随我入宫,详细的路上再说。”

    子夜的京城街道上寂静无声,漆黑暗淡,连半丝月光也无。马车上挂着灯笼,车夫把车赶的很急。

    “王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城的街道上,五城兵马司的巡警正提着灯笼经过,他们的马车被拦下,车夫出示了宫中的牌子,巡警看过后。做了登记,但还是掀开了马车帘子,拿着灯笼在两人面前照了一下。

    “请出示身份牌!”

    五城兵马司调整后,对京城治安管理的更严格。京师的户籍全都普查登记,所有百姓家里都发了户口簿,每个满十六岁的人还都办了身份牌。

    每个人的身份牌和士兵们的腰牌差不多,上面登记着名字性别年龄以及相貌特征还有家庭住址等。

    平时出门,都要求携带身份牌在身。以备随时检查。

    特别是在这样的半夜,巡警遇到行人肯定要查的。

    王承恩取出自己的宫中腰牌,“我是王承恩,这位是首辅吴老先生,咱家奉旨请首辅入宫面圣。”

    虽然报了姓名,可那位巡警队长还是很认真的核查了一遍两人的腰牌,然后才给予放行。

    一路之上,他们的马车一连被六个巡逻队拦下检查。

    好不容易,马车才进入皇宫。

    紫禁城是由侍卫亲军的皇宫守卫把守,另外还有侍卫随驾亲军侍卫。

    一入紫禁城。吴甡就发现今晚的不同寻常。正常情况下,天黑之后皇宫宫门都会落锁,禁绝内外的。可现在,皇帝却半夜宣他入宫,而宫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一队队的侍卫。

    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刚才在路上,王承恩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说陛下已经从西山打猎回来。现在有急事要宣他觐见。

    “娘娘,吴先生来了。”王承恩喊道。

    乾清殿里,传出来一道声音,“请老先生进来。”

    吴甡听出来。这不是皇帝的声音,而应当是周太后的声音。他不由的更加奇怪,为何半夜三更,皇帝宣他入宫,结果现在却是皇太后在这里。

    进入殿中,吴甡发现殿里早已经有不少人。

    周太后、张太后。另外还有两位亲王,另外还有好些太监也在,并有数名侍卫亲军的将领。

    吴甡目光转了一圈,才发现了皇帝所在。

    年青的皇上躺在龙床上,数名御医站在边上。周太后坐在床边上,手握着皇帝的一只手。

    皇帝的脸色惨白,尤其是眼睛紧闭着,他的腿伸在被子外面,还穿着靴子。吴甡细心的看到,靴底上还沾着泥土,甚至还有暗红的颜色。

    床边摆着好几个盆子,其中有的盛放着热水,有一盆里则扔着一件戎衣。

    那件戎衣满是暗红的污渍,还有一股血腥味。

    “太后。”吴甡有些搞不清状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靠近了一些,吴甡才发现年青的周太后刚刚哭过,眼睛红肿,此时尤带着泪痕。

    “陛下这是?”

    “陛下操纵火炮时炸膛了。”太医院的王御医本来都已经离任在家安享晚年,可是今晚上却还是被紧急请了过来。他手上戴着双白手套,上面满是血迹。

    “陛下不是去西山打猎吗,怎么会操纵火炮?”

    “其实陛下是带着龙骑兵连去西山那边演习作战,后来演习步骑炮协同作战,陛下要亲自操纵一门山地榴,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炮弹炸膛了,陛下被伤着了。”一名侍卫军官低着头说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你们早陛下的侍卫亲军,你们应当护卫陛下,结果你们做了什么?”吴甡撕声怒喝。“为什么没有人拦着陛下,为什么没有人劝谏陛下?”

    侍卫军官们都低着头,当时皇帝突然要自己操纵那门山地榴,他们也都劝过,可他以皇帝之威命令他们退后,他们又能如何。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本来一向可靠的火炮,结果却炸了膛。事实上,皇帝并非第一次操纵山地榴,连更复杂的长加农皇帝都成功的操纵过多次。甚至皇帝还多次骑马射击,还有投掷掌心雷。

    皇帝做过更多危险的事情,但一次都没出事。结果这次操纵这门山地榴,一下子就出事了。

    吴甡此时也没功夫追究这些侍卫们的责任,他转头望向王御医。

    “情况如何?”

    王御医与吴甡走到一边,轻声的道,“情况不太好。”

    虽然王御医经验丰富,如今太医院里好多御医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但皇帝伤的太重了。那是一枚榴霰弹,炸膛后有好几枚铁珠打入了皇帝的身体里。其中有几枚直接打进了胸腔。

    王御医带着自己最好的弟子操作了许久,把铁弹都取了出来,又好不容易把伤口都缝合了。

    可是,皇帝失血过多。还伤及了内脏。

    到现在,皇帝都还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以王太医的经验,皇帝不太可能醒过来了,能醒过来的机率。千分之一不到。而且皇帝不仅胸部受伤,还伤了腿,就算真勉强能醒来,可皇帝两条腿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吴甡听到千分之一的可能醒来,心中惊骇。皇帝才十三,继位都不过半年时间啊。

    他走回龙床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心中叹息,真是无知无畏,结果却落了这般下场。

    太后握着皇帝的手一直低声轻泣。

    “太后。”吴甡唤了一句。

    “陛下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好的。”周太后轻泣着道,根本不肯松开皇帝的手。

    吴甡走到一边,找到王承恩。

    “派人去通知郡王了 吗?”吴甡问。

    “正要派人去通州宣郡王回京。”王承恩回道。

    吴甡想了下,“王公公,郡王如今正在通州主持御虏大局,若是此时匆促召回郡王,只怕前线军心不稳。我看,不如暂时不要通知郡王,我们先等陛下醒来再做决定,如何?”

    “这恐怕不好吧?”王承恩犹豫道。

    吴甡眼一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郡王出京在外,如今京中只有老夫一人是顾命大臣,现在陛下又昏迷不醒。我的话就是代天子之言。”

    “是,咱家明白。”王承恩点了下头。

    “接下来,马上请诸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入宫见驾。”

    正说着话,那边太后却惊呼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王太医,快看,陛下醒了。”

    王太医连忙过去,伸手在皇帝手上把了下脉。

    “王太医,怎么样?”

    “娘娘,陛下这是回光返照,有什么需要交待的,趁一会陛下醒来,赶紧问吧。”王老太医倒也直白。这个时候,如果再藏藏掖掖的,也没什么用了。

    过了一会,皇帝果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太后哭着喊道。

    朱慈烺眼睛眨了好一会,才恢复了神智。

    “母后。”

    “陛下,你为何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啊,你要走了,留下母后可怎么独活啊。”

    朱慈烺咳嗽了几下,“御医呢,朕的身体如何?”

    王老御医过来,低头道,“陛下,您伤及脏腑,十分严重,请恕老臣医术低劣,无力回春。”

    “朕要死了吗?”朱慈烺喃喃的道。

    他怔怔的出了会神,然后长叹了一声。

    “王承恩!”

    “老奴在!”

    “首辅!”

    吴甡也上前跪下。

    “臣在。”

    “皇兄。”

    “皇兄!”

    王承恩低声道,“陛下,郡王还在通州主持御虏军务。”

    “哦,朕忘记了。”

    朱慈烺停顿了下,继续道,“朕要去见先皇了,你们听着,为朕记下遗诏。”

    “朕的遗诏,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套话朕就懒得在这里说了,你们回头自己加进去。朕在此立下遗诏,待朕死后,以皇三弟定王朱慈炯继皇帝位。”

    “封皇兄辽东郡王朱慈烨为汉王,封藩辽东镇江。在此任命汉王朱慈烺为顾命大臣,待朕死后,辅弼新君统领国事,俟皇三弟成年亲政后,请汉王就藩之国,为大明世代永镇辽东!”

    “陛下,辽东郡王只是陛下义兄,并非太祖子孙,封汉王有违祖制。”吴甡听到皇帝临终还要加封刘钧为亲王,再也忍不住了。

    朱慈烺却根本不理会吴甡的反对,“朕虽年轻,却也知道,大明的江山,在先帝手中时已经风雨飘摇,内外交困,若非郡王力挽狂澜,大明又何来今天。皇兄对大明有再造之恩,可惜朕要先走一步,无法看到大明中兴的那一天,希望皇兄能够辅佐朕一样的辅佐皇弟,中兴大明。”

    “三弟!”

    周太后把定王朱慈炯推到皇帝面前。

    定王朱慈炯和皇帝朱慈烺一母同胞,都是周太后嫡出,是崇祯第三子。今年刚十岁,崇祯生了不少儿子,但只有三个儿子存活,就是当今皇帝以及同胞的定王,以及田妃所生的永王朱慈照。

    皇帝朱慈烺继业才半年,都还没来的及大婚,也并没有儿子。此时临终,最符合继位的人也自然只有同胞的嫡兄弟定王了。

    朱慈烺握住还有些懵懂的定王的手,用力的握着,“三哥儿,哥哥要先走一步了,不能照顾你和母后了,以后你要记得替我照顾好母亲,还有,等你继位后,记得多听皇兄汉王的话。这大明天下,还得靠汉王帮助辅弼治理。我不是一个好皇帝,你一定要切记,不要学我。”

    朱慈炯对着兄长不停点头,“我一定听皇兄的话。”

    吴甡在一边听的心头郁闷,他很想对皇帝说,绝不能如此轻信刘钧。刘钧根本不是朱家子孙,如此信任他,回头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话根本说不出口。

    吴甡看着皇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连忙道,“陛下,只立汉王一人为新君顾命辅政大臣吗?”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那句话,他手指冲着王承恩点了几下,嘴里吐出轻轻的几个字,“拿国玺来!”

    王承恩取来国玺,又把刚拟好的遗诏一起拿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似乎看了眼,又似乎根本没看,然后点了点头,“盖印。”

    吴甡见王承恩要盖印,心中着急,忙又凑到皇帝耳边,“陛下,辅政大臣只立汉王一人吗?”

    皇帝却没了回复。

    王御医走上前来,伸手探着皇帝的脉博。

    “陛下大行了!”老御医用带着沉痛的低沉语气宣布这一哀讯。

    “陛下!”周太皇失声痛哭,扑在儿子的身上哭恸不已。

    吴甡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王承恩手上的那封已经盖上国玺的遗诏。这遗诏上面只有三件事情,一,立皇三弟定王朱慈炯为新皇,二,封刘钧为汉王,三,令刘钧为顾命大臣辅弼新皇统领国事,直至新皇成年亲政后,再去辽东金州封地就封之国。

    然后就没有了,没有了,新皇居然只有一个顾命辅政大臣。他这个龙武朝辅政大臣,首辅,居然没被立为新皇的顾命大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