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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石柱。

    石柱是西南六大土司之一石柱宣慰司的地盘,节制九溪十八峒,东至湖北利川,南接黔江,西界丰都,北邻忠州,东西广袤数百里。

    明初是宣抚司,嘉靖时改隶夔州卫,万历二十二年宣抚使马千乘死,由其妻秦良玉代幼子行宣抚事,秦良玉安抚石柱后多次出兵为朝效力,因有功,朝廷升石柱为宣慰司。

    石柱属于土司,虽是朝廷疆土治下,但朝廷允许他们世有基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实际上,这是国中之国。不过大明朝立国二百余年,石柱土司马氏家族也世袭了十几代,马家对朝廷算是比较忠心。

    当代的宣尉使马详麟大步的进入前院,神色有些匆忙。

    “母亲,听说献贼又入川了。”

    院里,一个满头银霜白发的老妇人正在挥枪舞动,虽然满头银发,可身形却很硬朗,手舞白杆长矛,好似瑞雪飞舞,梨花纷纷飘落。

    “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说完,老妇人继续舞枪,丝毫没有半点慌乱。

    她手中的那杆长矛,乃是当今天下闻名的白杆兵特有的兵器。是秦良玉当年根据川东山地的特点而创制的武器,用结实的白木∟,做成长杆,不需要染色,上配一边带小弯钩的枪头,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母亲,献贼突入川东。你怎么还这么一脸淡定啊,据说这次曹操也带着数营贼匪一同入川,贼子来者不善啊。”

    舞枪的妇人正是当朝传奇女将军秦良玉,多次率兵出战,战功累累,深得万历、天启和崇祯两朝皇帝所敬重,得封二品诰命夫人、镇东将军、总兵官。她一边继续舞着枪,一边道,“崇祯七年,献贼就曾经进过川。还攻占了夔州,可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的狼狈出川!区区贼匪,何足惧哉。”

    秦良玉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但依然健朗,这位女总兵丝毫不把鼎鼎有名的八大王放在眼里,也是自有其自负的资格的,她早年二十多岁的时候,丈夫率兵去平剿杨应龙作乱,她就已经亲自带兵押运粮草。镇守关隘了。

    此后她代领夫职,平叛乱,援辽东,再平奢安之乱。出兵协助中原剿匪,率兵北上勤王,这一辈子她打过的仗无数,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女将军。多年来。她统领的石柱土兵白杆兵,也成为天下闻名的精锐,当年浑河之战。白杆兵与戚家军力战清军,给予清军前所未有的重创。

    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因此小小的流匪张献忠、罗汝才还真没被秦良玉放在眼中,何况张献忠等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瑞征啊,你如今是石柱的宣慰使,节制着石柱的九溪十八峒,还是皇上敕封的骠骑将军、都指挥使、副总兵,要沉稳,大气。”

    马详麟自幼丧父,是母亲将他一手带大的。他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还能文善书,打仗更是勇猛,经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

    天启元年,马祥麟与母亲率三千白杆兵兼程守山海关,血战浑河,被清军射中一目,可他忍痛拔出箭簇,并不肯退,依然勇猛冲杀。因为那一战他被加封指挥使,也一战扬名,勇名天下知。因为从此少了一只眼睛,他的外号便由原来的小马超改成了独眼马。

    这些年秦良玉渐老,便逐渐将石柱土司的大权交与他,连石柱的白杆精兵也由他统领。

    “母亲,我得到从夔州那边来的消息,现在新任的梅督师正在夔州,另外湖广巡抚袁继咸、郧阳巡抚李长庚,全都在夔州,万一这几位大人有半点闪失,我们肯定也得受到牵连的。”石柱的白杆兵也是划编在夔州卫之下的,换句话说献贼犯夔州,他们有守土之责。

    秦良玉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的消息可靠?”

    “是从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但还没去确认,不过应当有几分可信。”独眼马虽然也不知道为何新任的六省总理和两位新巡抚跑到了四川来,但既然他们来了,那他们就得保护好周全。

    “几位督师大人带了多少兵马来?”秦良玉马上猜到梅之焕他们是来拦截献贼的。

    独眼马有些叹气的道,“听说他们带了七营人马前来。”

    “七营人马,一营一般两到三千人,那六营就是最少一万,最多两万人了。那位新总理我也是听说过的,早年曾经巡抚甘肃,有知兵之名,这些年致仕在家,还组织了一支乡团,使得贼匪不敢入境。他带着一两万人马过来,应当是有把握的。梅之焕因为授任总理之时,又特别加了兵部尚书衔,因此梅之焕这个总理,其实也可以称为督师,这是大明最顶尖的派出大臣了,也仅比以内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兼兵部尚书衔的杨嗣昌稍低半格而已。

    秦良玉相信这位皇帝新选用的梅督哪怕打不过张献忠,起码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是,据我所知,梅督和二巡抚的七营兵马并不当数的。”

    “哦,为何?”

    “因为两位巡抚名下的那营标兵,李巡抚的抚标是从湖广带来的,但据说是出发前才临时从湖广征召的,其实只是民夫而已,他们就是来运输粮草的。而袁巡抚的那营抚标,更是到了奉节之后才临时调拔的,是从瞿塘卫和夔州卫还有奉节和巫山等县的团练中调拔组成的。”

    秦良玉一听,也明白这两位巡抚的标营,怕只是充个数的。不过,还有总理的五个标营啊。

    “梅督的五个标营,其中有两个,其实是他以前在乡致仕时带的那支乡团,现在改成了两个标营。有一个还好些,有半数原来还是练过的。但另一个原来只是些负责协防的游民编成。”

    “那还有三个营呢?”秦良玉越听感觉越不好了。

    “那三个营是由游击将军刘钧统领的,刘钧就是先前邸报上的那个以练总直接被钦封为游击的那个年青人,好像才二十岁。”说到这个刘钧的时候,独眼马还有些惊叹,二十岁的游击将军。

    “我记得那个刘钧是因为打了个大捷,以六百团练歼灭一营贼匪,并击退一营贼匪?既然皇帝封他游击,那肯定是很难打了。梅督用此人为标将,也算得当。”

    “母亲。如果你知道梅督剩下的三个营,其实就是刚由刘钧那六百团练上扩编起来的,估计你现在肯定不会轻松了。”独眼马叹气道。

    “真是这样?”秦良玉惊叹,难以相信。堂堂新任的六省总理带着两位新任的巡抚,居然就带着这么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一路跑到了四川来拦截张贼,他们这是来剿贼,还是送给贼剿?

    “哎,这事情弄的。现在杨督师率领的朝廷各路大军还在湖广和陕西呢,这万一要是梅督出了点差错,咱们可就得担责了,可这责任我们如何担的起。”说到底。现在夔州附近能战的兵也就他们石柱白杆兵了。到时梅之焕若出了意外,朝廷不怪他们怪谁。

    秦良玉也不由急了,“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召集人马。”

    “我们要去奉节吗?”

    “这还用问?”秦良玉瞪了儿子一眼。不满的道。白杆兵这些年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大明最精锐的三支土司兵之一。得朝廷的看重,秦良玉这些年招募了许多石柱兵训练起来,石柱也拥有着一支随时待命的精锐土兵。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几位督抚重臣在她的地盘上有失。

    希望还能来的及,左良玉心中想着。她有些弄不明白这几位督抚,到底是怎么想的,该说他们是勇气可嘉,还是书生意气?

    哎,不管了,期望能来的及吧。

    当天,石柱的号角重新吹响,秦良玉不顾年迈,再次披甲上马,带着儿子马祥麟,统领着紧急集合起来的五千白杆兵北上夔州。

    湖广,谷城。

    杨嗣昌正不停的催促各路原本被他布置在鄂陕边界的兵马迅速进入四川,追击贼匪。

    不过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却跟杨嗣昌打起了马虎,每天只走不到三十里路,一连多日都还没能进入四川。杨嗣昌知道郑崇俭是在担忧他一入川,陕西空虚,到时万一流匪杀个回马枪,直接跑到陕西去了。

    左良玉现在倒是很卖力,但他距离大昌遥远,得先到太平,然后再折向南面大昌。

    而这时,坏消息却是不断。

    贼匪过天星惠登相率领本部贼匪,已经攻破大昌城北面的大宁城。而还有消息称,贼匪十反王扫地王等已经攻下了巫山城,张罗二贼已经派了顺天王混世王带着数千贼匪去攻奉节。

    这个时候他都没心情却理会不听他调令的梅之焕、李长庚和袁继咸三人了。贼势如此猛烈,这三个书生肯定是挡不住的,他们如果亡于贼手,虽然能让他稍出口气。可要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新任命的六省总理和两个巡抚被贼所杀,那他这个督师也会立即被言官们弹章淹没的。

    当务之急那些过节只人暂时先放下,现在只能指望秦良玉了。贼人的前面,就只有石柱白杆兵离他们最近,也实力最强。

    只是,不知道他派去的信使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的调令送到重庆石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的及。

    “督师,督师!”一名满面风尘的官兵被人领进了厅中,单膝跪地,向他禀报道,“小的总理六省军务梅大人标下亲兵,特奉梅大人之命,前来向杨阁部报捷!前些时日梅大人等预料到张罗二贼必会窜入川东,故此自湖北乘船星夜进入川中。就在前日,已攻占大昌城的贼军分兵往攻巫山城,梅大人派游击将军率兵星夜增援,赶到贼人到达之前抢行进入巫山。贼人随后而至,遭到刘将军所部迎头痛击,仓惶自城下败退之时,又为埋伏在城外的刘钧将军率领部下伏击拦截。经过激烈的战斗,刘钧将军已经将扫地王和十反王两部五千余贼尽数歼灭。该战,斩敌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四千余众,阵斩包括贼首扫地王和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谅等大小二百余贼将校!”

    “刘钧率部歼灭了扫地王和十反王两部五千余贼匪,还阵杀了十反王和扫地王两贼首,救援保住了巫山县?”

    杨嗣昌一脸震惊神色,高声问道。

    “回阁部的话,正是如此。”报信之人口齿伶俐,“小的来时,梅大人已经将二贼首的首级与捷报快马送入京师了。

    “就这么歼灭了五千余贼匪?”杨嗣昌的声音都变的有些颤抖起来。

    报信的人猛点头,“回阁部,确实如此,五千余贼,尽皆歼灭,未有落网者。”

    杨嗣昌心头一阵亢奋,一战歼灭五千余贼匪,还将斩二贼首,这是个极好的消息,大大的捷讯,等这个消息传到京师御前,皇帝也会高兴,可以再继续信任他了,也能堵住现在京师许多弹劾他的官员的嘴。

    “刘钧这仗打的好,歼灭五千余贼,此是大功一件。刘钧所部伤亡应也不小吧?”

    “回阁部,前日一战,刘将军率三营兵马出战,战后经查,共战死二人,伤十七人。”

    “你说伤亡多少?”杨嗣昌声音都带着尖细的尾音了。

    “战死二人,伤十七人,两个战死者都是被流矢射中,因伤势较重,没有抢救回来。其余十七个伤者伤情都不严重,休养段时间就能重新归队了。”

    杨嗣昌心里翻江倒海一样,实在是难以相信刘钧居然如此厉害,歼贼五千余,却只付出了死二伤十七的伤亡战损。这个刘钧,这个刘钧,还真是员猛将。

    这时他最初的那股激动退去,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意思到,这次大捷虽然帮自己改变了下眼前的不利处境,可得利最大的却将是梅之焕。

    梅之焕现在用一场漂亮的大捷,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对的那人,他才是那个有功的人。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督师却是判断局势错误的人,若不是梅之焕率领刘钧打赢了这仗,局势说不定就要失控了。

    一想到这里,杨嗣昌心里的那一点喜悦荡然无存了。

    这捷报,也几乎如梗在喉,卡的他难受。

    这时他又想起,梅之焕打了胜仗,没把二贼首的人头送来自己这里,却直接送去了京师,这是要把自己撇到一边独自邀功啊。

    好你个梅之焕,根本就不曾把我这个督师放在眼中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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